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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犬牙之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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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66章
      crystal迟疑地离开。
      化工厂、亡人安全事故,这些关键词不论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大新闻,但关于这件事的报导却只是零星几次。
      刻意淡化?
      身为新闻人的汤琰只想到这一种可能。
      忽然,某个熟悉的名字跳入耳中,令他猛地按下暂停。倒回去再看,浑身血液骤然凝结。
      画面中的主播像是戴了面具,表情冷冰冰毫无温度。
      “我台记者尝试联系该工厂的母公司实际控制人,知名实业家汤乃毅,对方董秘表示汤乃毅人不在国内,不便接受采访。”
      这个叫汤乃毅的企业家,是我爸?
      十几秒的僵滞后,汤琰从屏幕后蓦地起身,瞬间带倒了桌上的马克杯,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。
      当年的情况并不隐晦。把受害者名单跟程章明的亲人一对照,马上就有了惊人的发现。
      其中一人是程章明的母亲。
      爆炸当晚她值夜班,被送上救护车时还有呼吸,最后是在路上咽的气。程章明的父亲认为工厂负有主要责任,但工厂坚称是另一名工人操作不当,自此开始旷日持久的事故调查。两年后程父因病去世,死的时候皮肉都松垮了,还在握着程章明的手说自己没用,没能给儿子争取到什么赔偿。
      当时尚未成年的程章明也曾想过要替父母讨回公道。他去过电视台,找过律师,甚至试过直接去找工厂母公司的最大股东,手握几家大企业的汤乃毅,但这对于他而言,无疑难如登天。
      后来他曾去过那间公司总部,几十层的高档办公楼,进进出出不少白领,保安以为他是来应聘的,还问他去哪个部门,让他拿出身份证登记。
      那天回学校时下雨了,不过他带了伞。
      险些被淋成落汤鸡的汤琰比他幸运,堵气不坐父亲的豪车回学校,却在半途遇见了心情阴郁的程章明。
      不是巧合,也不是什么缘分。命运这条缠绕的线,把他们牢牢缠在了一起,像被赋予最深恶意的恶作剧。
      可惜,身陷其中的人知道得太晚。
      资料室中,汤琰一动不动地坐着,脸色惨白,目光落在虚无的某个地方,浑身每一处关节都是僵的。
      荒谬,悲哀,愤怒……还有,心疼。种种情绪在胸口汹涌冲击,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,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走出这间房间,以后又应该怎么面对程章明。
      原来……是这个原因。
      这七年程章明的冷漠和痛苦,折磨自己也折磨他,原来是因为这件血淋淋的往事。
      如果不是因为老人去世,房子被卖,是不是自己永远都不会发现,程章明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说,把秘密深埋在心里。
      长久以来的疑问忽然没了,汤琰从骇然中回过神,一颗心渐渐下坠。
      程章明……
      程章明。
      你怎么会这么不走运。这么多陌生人,怎么偏偏就认识了我。
      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,跟我在一起的每天,每分,每秒,你有过多少次后悔,又有多少次痛恨命运的愚弄,挣扎在我对你的纠缠中。
      缓慢闭上眼,汤琰低声喃喃:“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……”
      比起知道你这七年过得这么痛苦,不如把一切报复到我身上,那样反而让我好受些。
      -
      傍晚七点,把车开到电视台外,程章明打了几个电话都没通。
      大约十几分钟后,收到汤琰的文字回复:「在加班,你先回去吧。」
      程章明慢慢拢起眉心。
      「要不要帮你点个外卖。」
      「不用了」
      顿了一秒,他放下手机,握上方向盘之后又停住,重新把手机拿起来。
      「那就别加太晚。」
      回程途中,忽然来了电话。
      他匆匆把车靠边。
      “你走了吧。”汤琰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车内响起。
      “没多远。”程章明看着显示屏上的导航,在想掉头回去接人要多久,“忙完了?”
      “还没有。刚刚在会议室,不方便接电话。”
      听上去不太对。
      程章明顿了一下,蹙眉:“声音怎么了。”
      “没什么。一下午没喝水。”
      只是这样?
      还是,他还在生气。
      想到这种可能,程章明握着方向盘,脸上浮现些许阴霾:“汤琰,昨晚——”
      “都过去了。”汤琰轻声打断,“过去就别提了。”
      程章明微微一怔:“汤琰。”
      汤琰嗯了一声,语气模糊。
      “对不起。”
      “什么?”
      “昨晚,对不起。”程章明低声说,“跟你发火是我不对,我向你道歉,以后不会再这样。”
      伴随着轻微的吸气声,汤琰凝滞住了。
      好几秒后,他才慢慢的,略带哽咽地说:“程章明你傻不傻。”
      傻不傻啊你,为什么要向仇人的儿子说对不起?应该恨我才对。
      第32章 自由
      两周时间过去,程章明几乎没在晚上十点前见过汤琰。
      问他,他说很忙,忙到没时间吃晚饭。
      有时如果特意等,也能在深夜等到他。等到他推开门,微微不自在地看过来,仿佛根本不希望被谁等。
      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没睡。”
      话里淡淡的疏远令程章明不适应。他抬起头观察汤琰,但汤琰站在暗处,既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动作。